第三十一章 摸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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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闵寺院里，香烟缭绕，梵音不绝。客房里，李部长跟大师坐在椅子上喝茶闲聊，小玉陪在一旁凳子上用纸扇扇风，同时一个矮个子沙弥拎一把铜壶帮他们斟茶，另一个高个子沙弥抱一只琵笆轻拢慢捻。

李部长见大师答应了为他介绍“摸桃节”的请求，感到十分得意，挑起双眉逗了小玉一眼，似乎炫耀他独具慧眼，小玉却轻轻地“切”了一声。矮个子沙弥给李部长倒茶笑得差点倒出杯外，高个子沙弥笑得琵琶弹得走了调。

“欲了解摸桃节先参观摸桃殿，欲参观摸桃殿先跪拜大雄宝殿”善海大师起身说道。他抬了抬袈裟袖，露出右手，以掌指路，微笑道：“两位施主，这边请！”

李部长欠身回礼：“大师先请！”大师在前，他们二人尾随大师影子，走出客堂，往“大雄宝殿殿”而去。

进入大殿，大师焚三炷香，先跪拜三世佛，后拜普贤菩萨，文殊菩萨，地藏菩萨，又拜十八罗汉。李部长和小玉跟在后面学样，挨次跪拜。

拜讫，小玉累得腰酸背痛，天旋地转，气喘吁吁地问大师：大师，你说跪拜三世佛，照理拜三个就行了，怎么要拜这么多？可把我累死了。

大师笑道：三世佛是虚说，不是实说。单从空间和时间來看，三世佛就有“横三世佛”和“竖三世佛”。

小玉问：这里“横与竖”是不是古人说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中“横与侧”的意思啊？

大师说：意思差不多，但跟“横向比较，纵向比较”里的“横纵”意思更接近。

接着，大师继续解释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诗句写得很好，但实际上这只是我们凡人眼里的世界，并不是佛眼里的世界。我们认为物有层次、高低、大小之别，人有派别、阶层，阶级之分。其实，菩萨以大乘之心待世界，根本没有层次、高低、派别、阶级的概念，他们认为：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即：人人平等，物物平等，人物平等。人人是佛，物物是佛，佛是人人，佛是物物。他人渡我，我渡他人，共达彼岸。我们拜佛就学佛，佛对我们人人平等，所以，我们对佛就要佛佛平等，不偏不倚，是佛我们都要拜。

小玉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大师，那“横三世佛”是指哪几位大神呀？”大师如数家珍道：“释迦摩尼佛、阿弥陀佛和药师佛，是分管中、东、西三个不同世界的佛”“那竖三世佛呢？”“释迦摩尼佛、燃灯古佛和弥勒佛，分管我们的现在、过去和未来的佛。”

小玉不依不饶道：就按你所说的，六个菩萨里，扣除释迦牟尼重复，也只要拜五个佛呀？

大师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就拿阳光菩萨和月光菩萨来说吧，他们是药师佛的左右协士，即左膀右臂，如果我们拜完了药师佛就拍屁股走人，那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吗？”小玉张着小嘴看着大师，摇头不语。

大师比方道：“就像你是李部长秘书，两人工作，同操一室。有人给李部长送金条不给你送，你是会怎么想啊？”小玉突然想起了张村长给李部长送的大黄鱼，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手挎包，硬疙瘩还在，掩面窃笑。

大师醍醐灌顶道：我们绝不能以凡人之心度菩萨之腹，菩萨跟我们凡夫俗子不同，他们以普渡众生为己任，根本不会有任何私心，只有社会责任感。菩萨认为，只要我们凡人有业障就是他们工作失败，就会永远渡我们。面对普天下之芸芸众生，菩萨是不是压力山大啊？我们忍心让一个时刻关心你的人因为时刻关心你而痛苦吗？所以我们不能因为不拜菩萨这点小事而增加菩萨对我们的担心。拜一拜吧，举手之劳，又不伤筋动骨，愉人悦己，何乐而不为呢？你说对不对呀？

听完大师一席话，小玉洗心革面，觉得再苦再累也要跟着大师后面拜；李部长哈哈大笑道：大师，人神合一，比菩萨还了解菩萨啊！真是活菩萨！

继续拜！天王殿位于大雄宝殿南边，大殿之上供系红肚兜的弥勒佛和穿绿背带裙的观世音菩萨，东西两侧自然分列四大天王：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和北方多闻天王。

李部长发现大闵寺弥勒佛系红肚兜与观世音菩萨穿绿背带裙同居一室，这一点跟其他寺院很不同。因为其他寺院里观世音一般供在西方三圣殿，也就是东方三圣殿对面，而且与阿弥陀佛和大势至菩萨同居一室。他特地问大师何故？大师笑而不语。据说这是善海大师别出心裁的创意，独具匠心，目的是增加游客的艺术想象空间。

弥勒佛，袒胸露乳，大肚上系红肚兜，无拘无束，笑口常开，笑骚人一纸荒唐言，笑情种一把猜忌泪。两旁楹联：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笑天下可笑之人;而观音菩萨眉清目秀，杏眼初睁，其道大光，脚踏莲花，身姿窈窕，青裙翩跹。两旁楹联：拯黎民于水火，济苍生于苦海。

小玉好奇地问大师：这俩个男女菩萨，赤身露背，不分彼此，共居一室，是不是夫妻呀？

大师正言道：“休得胡言，菩萨修大乘之道，将无量众生普度到彼岸，已达“无我”之境，非凡人淫欲之心所能思也！”

虽然大师批评小玉，但他却暗自为自己独特创意能勾起人们丰富的艺术想象而感到无比自豪。

出天王殿后门，走过一条五十米长的石板甬道，进入地王殿。拜见“三皇五帝”，每个帝王都气宇轩昂，雍容华贵，不露声色，两袖清风。石碑赞曰：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最后，穿过一大片粉黛乱子草甸，忽见一玲珑殿，黄墙紫柱，飞檐斗椽，云雾缭绕，忽隐忽现，黄鹂鸣翠，只闻其声，不见其鸟。殿四周种千余棵水蜜桃树，叶瘦桃红，涧风吹来，果香凛冽。殿身后有一座高大乳房形白塔做烘托，显得既古朴庄严又生动活泼。

李部长大笑道：这寺院里还真有“摸桃殿”？大师认真道：摸桃节在我们这里流传了1000多年了，不造一个大殿记录历史供后入观瞻，实在是对不起苍天厚土，列祖列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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