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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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城内，一处大宅内，荀攸、程昱二人正相对而坐。

程昱时年五十有八，却毫无年长之人的慈祥安顺之色，反而如少年人般眼神锐利，神色刚戾，下颌处三寸美须髯已经白了大半，但浓密之处若是让关羽见了，仍不免要道一声羡慕。

荀攸则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左手把着酒壶，为程昱续上一杯，又给自己满上，神态闲适，有万物不萦于怀，万事不系于心的出尘之态。

“尚书来找老朽，莫不只为了饮酒而来？”程昱端起酒杯，也不管荀攸，一饮而尽道。

荀攸道：“前几日方回许都，未及来拜访程公，今日有暇，特来向程公请罪。”

程昱道：“你若是替你那叔叔来做说客，现在便可以回去了。”

荀攸笑了笑道：“我自己都还没有去拜见皇帝，来你这做的哪门子说客？”

程昱不信道：“荀文若在许都作为，不是你们一族所谋？”

荀攸无奈道：“你觉得颍川荀氏除了我那个叔叔，还有谁做的出来这种事？”

“这倒是，至少你荀公达就不会跟着他荀文若发疯。”程昱看了荀攸一眼，道：“我听说于禁受皇命去领青州军，你那个叔叔没让你从旁帮衬着？”

荀攸饮了一杯酒，又将二人酒杯满上，道：“程公是真的闭门谢客，不闻外事了呐！于文则几乎屠尽了李野平本部亲军，我怎么帮衬，来日替他受死吗？”

程昱想了想，道：“你要这么说，小皇帝做事倒有点合老夫胃口。”

荀攸卖了个关子，道：“这还不算，你猜皇帝把谁派去了刘表处？”

程昱道：“满朝文武这般多人，老夫如何去猜，只知反正不是你我，也不是你那叔叔。”

程昱亳不配合，荀攸也失了卖关子的兴致，直接道：“孔融！”

“孔融？”程昱大为意外道：“若是老夫不曾记错，祢衡可是才死了没多少时日。”

“孔融一向自诩义士，怎的如今连皇帝也不能容他了？”程昱思忖，片刻后忽然一拍大腿道：“这个人派的妙啊，荀文若确实胜我远矣。”

荀攸道：“我问过族叔，他本意让我去荆州，是皇帝点了孔融的名，还说‘文举清直，正宜往荆州彰朕之诚意’。”

程昱赞叹道：“刘表此人猜忌多疑，却不可谓不知人，赵岐则是宦海沉浮数十年，体察人心细微处有如夜中观火，公达若去，虽未必不能传陛下之意，却不如孔文举般能令二人对今日朝廷之局势豁然开朗，毫不生疑。”

“往昔老夫还曾想，如孔融这等人物，空有清名却不能务实，除了空耗朝廷禄米，又能有什么作用，不意皇帝竟能反以孔融之不善为官成取信于人之事，这等用人手段的确精彩。”

荀攸道：“如此程公择日与我一同入宫觐见皇帝如何？”

程昱皱眉道：“你可想好了，你荀氏有一人随驾即可，你若去了，便是与司空再无回转余地。”